助理跟了周煜京两年，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脆弱无措的样子。
他也无法想象，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，有朝一日会为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流下泪。
他更不明白，明明周煜京看上去对白韫宁毫无感情，现在为何又变成这样。
最后，他只是轻轻合上门，压着不解和满心怅然守在门外。
又等了一个多小时，太平间的门终于开了。
助理回头，看见周煜京走出来，除了眼尾还有些红，整个人平静的好像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。
周煜京看向他：“你去联系殡仪馆，一切都按最好的来，我要带她回家。”
助理还没应声，走过来的工作人员听见这话立马阻止。
“这位先生，这个太平间里的人你要带走，是需要上级签字盖章的文件的。”
“否则，职责所在，我们没法让你带走她的任何东西。”
周煜京看向那个工作人员，问：“找谁？”
“23号冰柜死者隶属于刑侦总队，你得去找他们。”2
周煜京点了点头：“知道了。”
应了一声之后，他就毫不犹豫的往外走。
助理连忙跟上，只是看着周煜京面无表情的脸，他总觉得有点奇怪。
总觉得自家上司身上没了人气，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，做什么都按照指令行事。
就像刚刚在那里面，他被剥夺了所有属于人的感情。
周煜京再次出现在林宇明面前时，林宇明丝毫不惊讶，他手指敲击桌面，问他：“来干什么？”
周煜京一板一眼的答：“带白韫宁回家。”
林宇明眼神一瞬复杂，几秒后，他说：“白韫宁跟你没什么关系，她的身后事，队里会给她办。”
周煜京眉头都没动一下，只是认认真真的重复道：“我要带她回家。”
林宇明那张严肃的脸不易察觉的抽动一下：“周煜京，你以什么名义带她回去？人活着的时候你不懂珍惜，人死了你跑到我这里装什么深情？”
“你知不知道韫宁是个多好的苗子，为了你，她沉寂三年，就在队里挂个职，就算我多次劝说她不要在执着，她从没有放弃过求得你的原谅。”
“可你扪心自问，她做错了什么？退一万步说，就算你爸真是因他爸而死，难道你就能报复到她身上吗！”
“当初警校多少人想追她你不是不知道，你在白崇安面前保证这辈子绝不会让他女儿受一点点委屈，可你后来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！”
“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讨要白韫宁的尸体，你凭什么觉得她会愿意让你为她办后事！”
林宇明说到激动处，声音大到整个刑侦队都听得到。
助理等在门外，看见整个刑侦组的人都看向林宇明的办公室，又在听见‘白韫宁’的名字时，沉默的别开了眼。
办公室里，林宇明气到胸膛起伏，而被他指着脑门骂的周煜京依旧是无动于衷。
可若是有人发现，就会看见他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，指缝间隐约有血色闪现。
周煜京薄唇开合，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无措。
“林叔，我想带她回家。”
从进办公室到现在，他只说三句话，句句都是带那个女人回家。
周煜京鸦羽般的睫毛往下沉了沉。
“求您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