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死去的人会回来找你吗?你做了亏心事吗?害怕鬼叫门吗?当你睡觉的时候,
你的身边无人,但是否感受到有人在你耳边低声呢喃?当你感觉不可能,
可事实却是一切皆有可能。1雨点密集地砸在窗玻璃上,像是无数冰冷的小石子。
风在屋外狭小的巷弄里横冲直撞,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,卷起地上湿透的落叶和碎纸片,
又狠狠摔在紧闭的门板上。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气,
混杂着陈旧家具和某种深植骨髓的、绝望的味道。客厅正中,
墙壁高处悬挂着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。照片里的少女大约十七八岁,笑容清浅,带着点腼腆,
眼神却亮得惊人,像藏了两颗未经世事的星星。照片下方,
一个玻璃罩子严严实实护着一个小小的、褪色的布娃娃。苏建国坐在老旧的沙发里,
脊背深深佝偻下去,像一棵被风雪压弯了的老树。他粗糙的手指间夹着一支劣质香烟,
烟灰积了长长一截,摇摇欲坠。烟雾缭绕,却怎么也驱不散他眉宇间那团凝固了六年的阴霾。
他的目光空洞,穿过烟雾,直直落在墙上照片中女儿的脸上,又仿佛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相纸,
落进了某个更为幽暗冰冷的深处。「六年了…」他喉咙里滚出一声模糊的咕哝,
声音干涩沙哑,几乎被窗外的风雨声吞没。他抬起那只没有夹烟的手,用力抹了一把脸,
粗糙的皮肤摩擦过下巴上硬硬的胡茬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厨房门被轻轻推开,
李秀梅端着两碗冒着微弱热气的面走了出来。她比六年前瘦削了一大圈,
曾经圆润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,眼窝周围是浓得化不开的乌青。
她把一碗面轻轻放在苏建国面前的茶几上,另一碗放在沙发另一头。她的动作很轻,
带着一种小心翼翼、近乎卑微的谨慎。「吃点吧,老苏。」她的声音很低,轻飘飘的,
「多少垫垫肚子。」苏建国没动,甚至没抬一下眼皮。烟灰终于不堪重负,
簌簌地落在他磨得发白的裤子上。李秀梅的目光扫过他,
又落在沙发另一端那碗无人问津的面条上,眼神黯淡下去。她没再劝,
只是默默走到墙边那张黑白照片前,拿起一块柔软的布,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光洁的玻璃罩。
她的指尖划过照片上女儿的笑靥。「妈?」角落里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。
2李秀梅动作一顿,回过头。客厅通往小卧室的门框边,倚着一个瘦小的身影。是苏晓,
她的头发有些蓬乱,穿着洗得发白的旧睡衣,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相框。相框里,
是姐姐苏晚搂着她肩膀大笑的照片。「怎么醒了,晓晓?」李秀梅的声音立刻放得更柔了,
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,「是雷声太大了吗?」苏晓摇了摇头,没说话,
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相框,目光也投向墙上姐姐的黑白照片。「想姐姐了?」
李秀梅的声音有些发哽。苏晓用力点点头,小嘴瘪了瘪:「妈,
我梦见姐姐了…她说…她说水好冷…」李秀梅的身体猛地一颤,像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。
她快步走过去,一把将小女儿瘦弱的身体搂进怀里,下巴抵着苏晓柔软的头发,
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「傻孩子…做梦…是做梦…姐姐…姐姐在好地方…不冷…」
就在这时——「笃、笃、笃。」三声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,
突兀地穿透了窗外狂暴的风雨和屋内沉重的死寂,在狭小的客厅里骤然响起。
时间仿佛被这声音猛地掐断了。苏建国夹着烟的手指骤然僵住,烟灰无声地崩落。
李秀梅搂着苏晓的手臂瞬间收紧,整个人像被瞬间冻住。苏晓也猛地抬起头,
惊恐地睁大了眼睛,下意识地往母亲怀里钻去,怀里的相框咯到了她的肋骨。「谁?」
苏建国哑着嗓子问,声音粗粝得像砂纸摩擦。他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聚焦,
带着警惕和惊疑。门外只有风声雨声更加凄厉地刮过。「笃、笃、笃。」又是三下,
不疾不徐。李秀梅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,幅度越来越大。
她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、油漆剥落的旧门板,嘴唇哆嗦着。「谁啊?」
苏建国提高了一些音量,撑着沙发扶手,有些吃力地站起身。他拖着沉重的步子,
一步步走向门口,脚步声在死寂中异常清晰。依旧没有回应。苏建国走到门后,
透过那个早已模糊不清的旧猫眼,费力地向外望去。楼道里光线极其黯淡,
只能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。一个纤细的身影,穿着深色的衣服,
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。3他犹豫了一下,粗糙的手掌握住了冰冷的金属门把手。
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噤。他深吸了一口气,猛地用力,向内拉开了门——「呼——!」
一股裹挟着冰冷雨水和泥腥气的狂风猛地灌了进来。门口站着一个身影。浑身湿透,
单薄的衣料紧紧贴在身上。长长的黑发被雨水黏成一绺一绺,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。
昏暗中,那张被湿发半掩的脸庞抬了起来。轰隆!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墨黑的夜空,
瞬间将楼道和门口的身影照得亮如白昼。紧随而至的炸雷,
震得整栋老旧的楼房都在嗡嗡作响。借着这刹那的电光,
门口那张脸清晰地暴露在苏建国和李秀梅的视线里。时间在那一刻彻底凝固了。
苏建国如同被那道惊雷劈中,整个人剧烈地一震,猛地向后踉跄了一大步,
脊背重重撞在门框上!他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!浑浊的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!
李秀梅的反应更为惨烈。她喉咙里爆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、凄厉到非人的尖叫!双腿一软,
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!「妈!」苏晓惊恐的哭喊声撕破了凝滞的空气。
小女孩下意识地扑过去想扶,却被母亲倒下的身体带得一起摔倒在地上。
那个她视若珍宝的相框脱手飞出,重重砸在地面,玻璃应声碎裂!门口那个湿透的身影,
却仿佛对这屋内的混乱和崩溃视若无睹。她的目光,越过瘫倒的李秀梅和哭泣的苏晓,
越过僵立如石的苏建国,精准地、执拗地,落在了客厅正中央的墙壁上。那里,
黑白照片里的少女,正对着她安静地微笑。她的视线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几秒,然后,
极其缓慢地,移到了照片下方那个小小的、被玻璃罩精心保护着的布娃娃上。
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。苏建国靠着门框,胸膛剧烈起伏。他看着门口那张脸,
那张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深处的脸!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。他猛地想起了什么,
几乎是嘶吼出来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「你…你是谁?!别装神弄鬼!
我女儿…我女儿她……」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悲痛堵在喉咙里。4门口的身影终于动了。
她抬起一只同样被雨水浸得冰冷苍白的手,缓缓地拨开了贴在脸颊上的一绺湿发。
这个简单的动作,让她的面容更清晰地暴露在灯光下。不是幻觉!那眉眼,那鼻梁的弧度,
那微微抿着的唇线……除了过分苍白,除了那双深潭般毫无波澜的眼睛,
几乎和照片里的苏晚一模一样!她微微侧过头,
目光终于落在了瘫倒在地、已然昏厥过去的李秀梅脸上。那目光依旧冰冷,
却又似乎掺杂了一丝极其复杂的东西。然后,一个声音响了起来。那声音很轻,
带着一点被雨水浸透的微哑:「妈…」仅仅一个字。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,
狠狠捅进了苏建国摇摇欲坠的神经。他身体再次剧烈一晃。门口的身影没有理会他,
她的视线牢牢锁着昏迷的李秀梅,嘴唇再次开合:「妈…是我。」「河底……太冷了。」
声音依旧很轻,很平。可那「河底」两个字,却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阴寒气息,
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。苏晓惊恐地抱紧母亲,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。
苏建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
护城河…那些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尸块…他猛地抬头,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门口的人,
眼神里有恐惧,有崩溃,更有暴怒:「滚!滚出去!你到底是什么东西?!别碰我老婆!
别碰我女儿!滚!」他嘶吼着,声音扭曲变形,带着绝望的疯狂。
他甚至下意识地抬起颤抖的手臂。门口的身影对苏建国歇斯底里的咆哮和驱赶置若罔闻。
她的视线再次投向客厅墙壁上那张黑白照片。她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很久。然后,
她极其缓慢地、极其轻微地摇了一下头。那动作微小得几乎难以察觉,
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。她重新垂下眼帘,不再看任何人,也不再说话。只是微微侧身,
让开了门口的位置。她的目光低垂,落在地板碎裂的相框和照片上。照片里,
苏晚搂着妹妹苏晓。她看了几秒,然后迈开了脚步。湿透的鞋子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
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水印。她没有走向任何人,径直朝着通往里面卧室的狭窄走廊走去。
脚步声在死寂中回荡,啪嗒…啪嗒…5苏建国被这无视彻底激怒,他猛地扑过去:「站住!
你想干什么?!不准进去!那是我女儿的房间!」
就在他布满青筋的手掌即将抓住对方湿透衣袖的瞬间——她突然停住了脚步。没有回头。
停在走廊入口的阴影里。苏建国的手僵在半空。
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顺着指尖瞬间蔓延至全身。他不敢再往前。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然后,那个冰冷微哑的声音再次响起,这一次,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:「爸…」
「我的娃娃…还在柜子顶上吗?…那个…只有我们俩知道的秘密地方?」轰——!
苏建国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!空白和冰寒!娃娃!柜子顶!那个秘密!
女儿苏晚很小的时候,有一次差点被掉下来的柜门砸到。从那以后,苏建国就严禁她爬高。
可苏晚偏偏喜欢把自己最珍爱的布娃娃,藏在卧室大衣柜的最顶上。
那是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。每次藏好,她都会竖起小小的食指,贴在嘴唇上,
眼睛亮晶晶地对他小声说:「爸爸,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哦!拉钩!」这个秘密,
只有他们父女俩知道!连李秀梅都蒙在鼓里!直到女儿出事,
那个娃娃才被李秀梅从柜子顶上找下来,封存在了玻璃罩里……这…这不可能!
苏建国如遭雷击,身体晃了晃,双腿一软,沿着门框颓然滑坐在地。
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走廊阴影里那个模糊的背影,巨大的震惊和诡异感彻底淹没了他。
他张着嘴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。阴影里,那个湿透的身影似乎微微侧了一下头,
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瘫坐在地、失魂落魄的苏建国。那眼神依旧冰冷,深不见底。然后,
她不再停留,迈开脚步,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走廊深处的黑暗之中。
啪嗒…啪嗒…湿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最终消失在苏晚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后。客厅里,
只剩下窗外的风雨声,苏晓压抑的啜泣声,李秀梅昏迷中无意识的**,
以及苏建国粗重而混乱的喘息。走廊尽头的卧室门,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。6门内一片漆黑,
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,短暂地照亮房间里熟悉的轮廓——单人床,书桌,
还有那个高大的旧衣柜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、带着淡淡灰尘和纸张气息的味道,
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了六年。那个湿漉漉的身影站在门口,像一个闯入记忆禁地的幽灵。
她抬手,摸索着门边的墙壁。啪嗒一声轻响,一盏小小的、用贝壳装饰的台灯亮了起来,
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一小块黑暗。灯光映照下,她的脸依旧苍白,毫无血色,
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睛,在昏暗中显得更加幽深莫测。她缓缓走进去,反手轻轻带上门,
隔绝了客厅里隐约传来的啜泣和混乱。冰冷的水珠顺着她的发梢和衣角滴落在干燥的地板上,
发出细微的声响。她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,带着一种审视的、近乎贪婪的专注。
书桌上,摊开的练习册还停留在某一页,笔筒里插着几支用秃了的铅笔和一支粉色的水彩笔,
旁边放着一个陶瓷的小兔子笔架。一切都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样子,
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。她的脚步停在了那个高大的旧衣柜前。深色的木质柜门,
因为年代久远,边角有些磨损脱漆。她的视线落在柜门顶部的边缘。那里积着厚厚的灰尘。
她微微仰起头,看着柜顶。太高了,以她现在的身高,即使踮起脚尖也看不到上面。
沉默了几秒钟。她伸出手,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木质柜门。然后,她拉开了柜门。
一股更浓郁的、混合着樟脑丸和旧布料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柜子里挂着几件少女的衣服,
叠放着一些被褥。她对这些衣物视若无睹,目光直接投向柜子最深处靠近角落的地板。那里,
放着一张小小的、用塑料布仔细包裹起来的矮脚凳。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。弯腰,伸手,
将那张矮脚凳拖了出来。塑料布上同样积满了灰尘。她解开系着的绳子,掀开塑料布。
一张红色的、漆面有些磨损的儿童塑料凳露了出来。她看着这张凳子,眼神有刹那的恍惚,
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踩着它,踮着脚,小心翼翼地把心爱的娃娃藏在柜顶的秘密角落,
然后对着父亲狡黠地笑。7她面无表情地直起身,将矮脚凳放在柜门前。抬起一只湿透的脚,
踩了上去。凳子发出轻微的、不堪重负的吱呀声。她踮起脚尖,身体向上伸展,
手臂努力地伸向柜顶的深处。她的指尖在厚厚的灰尘中摸索着。一下,
两下……她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、带着棱角的东西。她的动作停住了。手指微微用力,
将那件东西从灰尘深处勾了出来。是一个陈旧的、扁平的铁皮糖果盒。
盒盖上是模糊褪色的卡通图案,边角有些锈迹。她拿着盒子,从矮脚凳上下来,
站在昏暗的灯光里。她低头看着这个小小的盒子,冰冷的指尖拂去盒盖上厚厚的灰尘。然后,
她打开了盒盖。盒子里没有糖果。只有几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,颜色已经泛黄。
还有一支笔帽裂开的旧钢笔,一个褪色的塑料星星发卡,
以及……一张小小的、有些模糊的拍立得照片。照片上,是三个年轻的身影。
中间的女孩笑容灿烂,是苏晚。左边一个男孩,笑容有些拘谨,眼神干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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